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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04

张瑞敏在一次海尔内部年会上,引用了《孟子》的一句话“观于海者难为水”告诉员工未来影响海尔发展的是海尔人的境界。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胡泳从此称张瑞敏为“观海者”。从90年代中期起,胡泳开始观察海尔,写了国内最早的企业史《海尔中国造》,对海尔做了全景式的记录。他定期与张瑞敏谈话,获悉其最新思想变化,《张瑞敏思考实录》收录了张瑞敏自新世纪以来到2013年9月发表的演讲、访谈录以及张、胡对话摘录。

上世纪90年代,海尔的年增长率保持在80%左右,张瑞敏面对的是怎么把一家小公司做大的问题。那时候,海尔每年年底会有一个对外业绩发布会。但是到了新世纪,尤其是新世纪第一个10年,海尔基本上不怎么对外发布业绩了,张瑞敏本人也变得非常低调。这里面最大的原因是企业面对很多新的挑战、新的转型。张瑞敏做了很多探索,但一方面很多探索并没有完全成形,甚至他自己否定自己的情况也在不断发生,另外一方面,原先用来衡量企业的一些标准已经变了,衡量一个平台型企业和制造型企业的标准完全不一样了。

我会定期去海尔和张瑞敏谈话,有段时间他几乎不见外面的人了,但是我们坚持每年至少交流一次。他的诉求并不是发布,他只是需要定期讲一下他在想什么、做什么。

我认为,像海尔这样的大型制造企业,或者说所有成功的大企业最终面临的是“去某某化”的问题,比如海尔就是“去海尔化”。外国公司也是一样,微软的困境就在于不能“去微软化”,而郭士纳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去IBM化”。所谓的“去某某化”就是过去赖以成功的所有要素,要有勇气破除。

张瑞敏最早“去海尔化”是不自觉的,这个意识是逐渐建立起来的。他最早考虑的是怎么把企业做大,做大了发现没有好的组织架构和薪酬体系,就要请IBM、惠普进来;之后上ERP,解决信息终端不灵的问题;在国际化进程中遇到障碍的时候,就要想研发是否放在全球来做的问题。这些思路仍然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并没有针对外部环境的变化做脱胎换骨式的改造。最后他发现,直接照搬IBM、惠普的经验是行不通的。比如,IBM的组织机构恨不能把员工的职级设到十几个,但在海尔身上完全不灵。于是张瑞敏开始从组织结构入手变革,于是有了“倒三角”组织结构,其实和IBM的咨询方案是反向的。

经过这些波折,张瑞敏认为,不打破过去赖以成功的因素就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生存,而他在海尔发动的所有变革的指向,是在消解海尔作为一个制造业企业的属性,最终也可能会消解海尔原先清晰的企业边界。

当张瑞敏提出要做互联网平台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打穿自己的边界。最早,企业员工从5万人变成8万人,现在要倒着想,把这8万人变成7万人、5万人,最终实现的理想状态是只有很少的在册员工,大量的在线员工都是通过外包、合作和借力实现的。现在很难讲是否能做成,但如果按这个方向走的话,海尔肯定会面目全非,肯定不是原来人们脑子里想到的海尔——一个主要制造冰箱、洗衣机的公司。这个过程注定是很痛苦的。

2014年年初我去参加海尔的年会,张瑞敏提到一个概念叫“交互价值”,他认为如果海尔今天生产的电器没有互联网属性,就是不合格的。按照这个思路,就要把所有的家电智能化,冰箱从设计开始就要想怎么样让用户互动,不是设计者自己在实验室里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强制性的要求,就是说交互产生的产品才是海尔将来的产品发展方向。我提了一个公式,产品的交互价值=信息量÷规模,也就是说产品或者服务里含有的信息量越大,交互价值越大。

拿海尔做日日顺来说,不仅卖海尔的产品,张瑞敏还想把它社会化。张瑞敏给物流部门下的要求也是要社会化,不能养海尔专有的车和在册员工,要把企业内部原来的东西尽可能社会化。我每次去海尔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是,海尔的经理人的头衔经常变。现在,张瑞敏讲,你要做一个“接口人”。这个词在英文里叫interface,就是我们常说的“界面”,意思是你这个人不一定是了不起的顶尖高手,重要的是看你能引来多少一流的资源,把事情做成。之所以给经理人安上这个头衔,背后的指向是非常明显的,就是要转变身份,原来那种指挥、控制、资源由你分配的角色越来越淡化了。

张瑞敏最大的思想资源来自于德鲁克,他早期的思想中有两点和后来的互联网方向非常一致。第一点是强调用户。最早的时候,大家争论什么是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当时对海尔的指责是它没有核心技术,因为很多时候大家把竞争力等同于核心技术。但是张瑞敏在那个时候就说,海尔的核心竞争力不是别的,就是用户资源,他提出“零距离是我们海尔最核心的竞争力”。我认为这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现在所谓的互联网思维在很大程度上是看你怎么把用户捕捉到,并且满足用户。2014年的年会上我问他一个问题:你认为到底什么是互联网思维?张瑞敏的回答很简单,就是三个字:零距离。一个能够和用户保持零距离的公司就是有互联网思维的公司。我认为这是很地道的,而他在这个逻辑上是一以贯之的。这一点是和德鲁克的思想渊源有关的,德鲁克讲企业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就是创造顾客。

第二点是怎样在一个大企业里调动企业员工的主动性和积极性的问题。张瑞敏更早为了把海尔带上管理正规,采用了泰勒式的做法,核心是“你到公司来,不要带脑子,只要带双手就可以了”,实际上这是违背人性的,但在大工业时代,企业可以借此解决流水线上的效率问题。但张瑞敏很快意识到,企业进一步发展需要解放个人,于是以班组为核心实验自主管理,同时做了合理化建议、以员工的名字来命名发明等,这是最早的自组织的萌芽。之后,他通过和韦尔奇、郭士纳交谈,逐渐形成了完整的思想,从自主经营班组到提出人单合一,到提出自主经营体,到提出员工创客,这是他的思想发展脉络。

海尔作为一个大的制造企业,转型的痛点也很多,但从我的观察角度来讲,最大的痛点还是来自于人,尤其是来自于企业的中层。海尔现在的做法,说得极端一点就是消灭中层,而中层在这个阶段会有很强的抵抗,会影响销售,这是非常直接的。所以在做这种变革的时候,你要忍受业绩会有大规模下滑。按照科层制,中层是来维持日常运转的,如果没人维持日常运转,企业就一泻千里了。因此,这里就有一个悖论,一方面企业要依赖中层做日常运转,另一方面企业改革的目标又是要消灭中层。海尔在推进变革的过程中会有反复、波折,也有推不动的地方,都来自于此。我觉得如果张瑞敏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整个变革会有很大的麻烦。而如果大部分人能转变过来,就意味着企业能够转型成功。在海尔,相当一批中层是比较吃力的,毕竟这个管理思维是天翻地覆的,完全不是制造业企业原先那一套。

《张瑞敏思考实录》

作者:胡泳、郝亚洲 编

出版社:机械工业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01

海尔从何时意识到传统产业即将面临新经济的颠覆?海尔30年来的战略得失是什么?本书记录了海尔集团首席执行官张瑞敏在互联网时代对公司战略、管理创新、企业哲学、领导力等各个方面的思考。

http://www.iceo.com.cn/mag2013/2014/0222/277825.shtml

2014-02-22 09:10 | 整理者:张东亚 来源:《中国企业家》

2014-12-23

在互联网高潮迭起的2000年,《三联生活周刊》曾经刊登过《一个网络小儿与一个IT老将的对话》,“小儿”证券之星的高利民咄咄逼人,几乎把“老将”柳传志挤到墙角:“传统企业在新经济条件下能继续领先,史无前例,绝无仅有。我相信像柳总这样的企业,在新经济时代可能不是领头羊。烈火中重生,凤凰涅槃,这只是美好的理想。”

高利民立论的基础是什么呢?他认为,每一个企业家都希望自己的企业活得长久,实际上在新经济条件下,企业的生命周期要比原来快6倍,或者说只有原来企业生命周期的1/6,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所以,他很真诚地发出一种质疑:今天,企业生存多久很重要吗?潜台词是,许多企业家要建“百年老店”的理想,到了现在,是不是压根儿就是幻觉?

也是在那段时期,以鼓吹建立长久公司而著称的美国管理学家吉姆·柯林斯讲过一个故事:他的一个学生在硅谷创业,很认真地实践老师的思想,向风险投资商大谈依靠她所构想的商业模式如何能够建起伟大而弥久的公司。结果风险投资商们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其中一位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对建立伟大而弥久的公司没有兴趣。我们要的是能迅速套现的想法,在12到18个月之内将公司上市或出售。回去想好了再来谈吧。”

当头一棒,令柯林斯的这位学生恍然大悟:建立伟大而弥久的公司已经不时兴了,大行于世的是“随时建立,随时飘逝”。在网络时代,编一个动听的故事,做出实施计划的样子,然后,一转眼———馅饼已经掉进嘴里了。何必像前辈企业家那样兢兢业业地创造价值呢。新经济条件下,投入持续不断的努力去建立一个伟大的企业不仅没有必要,而且还显得愚蠢。

柳传志不服气。很快,他等来了反击的机会。网络泡沫破灭了,互联网公司遍地尸骨。在2001年6月11日联想与AOL合作新闻发布会上,柳传志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互联网公司所以走到今天(这么悲惨的地步),原因之一是把Internet当作短跑,把上市当作终点,但其实互联网业的建设是个长跑的过程,眼下最重要的是学会长跑。”

世易时移,又过了十几年,很多互联网公司已然杳无踪迹,联想却还在长跑,似乎印证了柳传志的先见之明。然而,在新一轮移动互联网技术大潮呼啸而来之际,联想在社交媒体的传说中又“破产”了。2014年11月17日,柳传志在微信上突然看见一条假消息,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标题说‘联想破产了’,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庞然大物,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柳传志哭了,为他在战略上的错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面,还像模像样地长篇大论分析了联想为什么破产。

而事实上,就在11月中旬,联想刚刚开过业绩发布会,第三季度业绩一片喜报,不仅净利润又创新高,市场占有率也大幅度扩大。这种鲜明的反差让柳传志震惊,以至于他召开了一场“西山会议”,邀请10位知名互联网创业者与观察家举行闭门会议,或许是想探究一下联想为什么被持续“看衰”。

其实像联想这样的企业被看衰的原因很简单。在新旧交替时代,在某一产业中占主导地位的公司会被后来者认定为“现有公司”(incumbent),它们在过去拥有制定行业规则的能力,可以号令用户,并树立了某种权威形象。后来者为了后来居上,要做的不仅是攻击其柔软的下腹部,也即是老牌公司体系中最薄弱的环节(比如主导用户而不是让用户主导),而且,还要同时颠覆它们昔日的“高大上”形象,为的是争夺建立新规则的主导权。风险投资公司因其利益所在,会推动这种“新创公司决定一切”的声浪;媒体因其喜新厌旧的习性,也会夸大所谓新兴力量与老朽势力之争。

但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公允地说,“现有公司”的僵化与守旧为后来者的“炮打”提供了弹药。比如,曾经激励人心的使命现在沦为平庸的口号;无法推出“让人尖叫”的产品,而离曾经忠诚的用户越来越远;创新精神被公司内部的官僚主义所扼杀,等等。

商业的进程并非一出简单的此胜彼衰的戏剧,所以,我们看到,被许多网络企业家视为绝对真理的新经济也曾经历难过的日子,而利用新经济的台风口起飞的公司如阿里巴巴也开始大谈“要做102年的企业”,所以柳传志们的百年老店之梦的魅力并不会轻易削减。其实,我们甚至可以说,鼓励人们建立伟大而弥久的公司(其中定然包括伟大而弥久的风险投资公司)的环境越来越成熟。

首先,理性的供应已由匮乏变为充足。当拙劣的判断为疯狂的华尔街股市所奖赏时,人们是很难做出良好的判断的。今天,新创企业更加专注,更加懂得利润底线的重要性,这些都是健康的表现。

其次,“一夜暴富”的心态为网络业带来了许多机会主义者,他们没有愿望、也没有耐心一步一步地打理企业。真正伟大的公司不是由贪婪的人、而是由满怀激情的人建立的。“打一枪就跑”的人调子很高但实质很虚,在一个暂时为他们搭建的市场舞台上暂时扮演过主角;但他们终会连跑龙套的机会都失掉。今天的市场越来越向一个有效的过滤器转变,能够筛选出真正为创业热情而不是由对金钱的热爱所驱动的人。

过去这些年,过多的资本供应与过于乐观的情绪导致了竞争者的过度膨胀。而在市场自我修正的时候,越是胜利者,其战利品也越多。懂得迅速调整自身、有效积累资本的企业会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空前有利的位置:竞争者很少或基本消失。甚至基础环境也在向着它们说话:好的服务性公司不再像从前那样难寻,而依靠网络获取客户的人发现,客户获取的费用正不断走低。

这并不是说所有的痛苦都在成为过去,有志于达到伟大而弥久的企业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但是,谈到在坚实的基础上建造伟大的企业,今天的机会显然比昨天更多。柳传志说:“不管是新经济还是传统经济,企业能够存在的话,自有其道理。一个企业把战略制定好了,同时有一套很好的管理,这个企业是可以往前发展的。企业的班子是不是好,企业的战略是不是好,是不是有一个很好的管理架构,这是决定企业前途的根本。办大企业的根本诀窍,不在于是新的旧的。”他坚持认为,他的九字口诀“建班子、定战略、带队伍”今天仍然适用。

这些话被很多人当成大道理,也构成别人接着看衰联想的理由——都互联网时代了,你还搬弄PC时代的老经,来谈对网络企业的管理?其实,对柳传志所谓的“管理三要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层面谈,因为它事关信仰,而信仰是无需争辩的。这种信仰就是,你是否相信:做企业,总有一些东西是神圣、永恒和可持续的。

说到信仰,柳传志在西山会议上,谈到了他办企业到底为什么的问题。“我觉得首先是让我和最近的这圈人能够生活得比较好,再下来就是能够让联想的员工这圈我护住的人,或者我们在一起的人,能够生活得更好。将此完成的基础上,就是能够为中国争光。再往下才是为全人类怎么怎么着,确实这是真实想法。”固然可以说这是大实话,也代表着一种对当下负责任的态度,但从这话里我们可以读到,真正的使命离中国企业还如此遥远,而使命,是建立百年老店占据首要地位的东西。最终,对企业的过于狭隘的定义不仅影响着企业,而且会影响企业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

2014-12-16

真正伟大的公司不是由贪婪的人、而是由满怀激情的人建立的

在互联网高潮迭起的2000年,《三联生活周刊》曾经刊登过《一个网络小儿与一个IT老将的对话》,“小儿”证券之星的高利民咄咄逼人,几乎把“老将”柳传志挤到墙角:“传统企业在新经济条件下能继续领先,史无前例,绝无仅有。我相信像柳总这样的企业,在新经济时代可能不是领头羊。烈火中重生,凤凰涅槃,这只是美好的理想。”

高利民立论的基础是什么呢?他认为,每一个企业家都希望自己的企业活得长久,实际上在新经济条件下,企业的生命周期要比原来快6倍,或者说只有原来企业生命周期的1/6,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所以,他很真诚地发出一种质疑:今天,企业生存多久很重要吗?潜台词是,许多企业家要建“百年老店”的理想,到了现在,是不是压根儿就是幻觉?

也是在那段时期,以鼓吹建立长久公司而著称的美国管理学家吉姆·柯林斯讲过一个故事:他的一个学生在硅谷创业,很认真地实践老师的思想,向风险投资商大谈依靠她所构想的商业模式如何能够建起伟大而弥久的公司。结果风险投资商们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其中一位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对建立伟大而弥久的公司没有兴趣。我们要的是能迅速套现的想法,在12到18个月之内将公司上市或出售。回去想好了再来谈吧。”

当头一棒,令柯林斯的这位学生恍然大悟:建立伟大而弥久的公司已经不时兴了,大行于世的是“随时建立,随时飘逝”。在网络时代,编一个动听的故事,做出实施计划的样子,然后,一转眼———馅饼已经掉进嘴里了。何必像前辈企业家那样兢兢业业地创造价值呢。新经济条件下,投入持续不断的努力去建立一个伟大的企业不仅没有必要,而且还显得愚蠢。

柳传志不服气。很快,他等来了反击的机会。网络泡沫破灭了,互联网公司遍地尸骨。在2001年6月11日联想与AOL合作新闻发布会上,柳传志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互联网公司所以走到今天(这么悲惨的地步),原因之一是把Internet当作短跑,把上市当作终点,但其实互联网业的建设是个长跑的过程,眼下最重要的是学会长跑。”

世易时移,又过了十几年,很多互联网公司已然杳无踪迹,联想却还在长跑,似乎印证了柳传志的先见之明。然而,在新一轮移动互联网技术大潮呼啸而来之际,联想在社交媒体的传说中又“破产”了。2014年11月17日,柳传志在微信上突然看见一条假消息,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标题说‘联想破产了’,一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庞然大物,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柳传志哭了,为他在战略上的错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面,还像模像样地长篇大论分析了联想为什么破产。

而事实上,就在11月中旬,联想刚刚开过业绩发布会,第三季度业绩一片喜报,不仅净利润又创新高,市场占有率也大幅度扩大。这种鲜明的反差让柳传志震惊,以至于他召开了一场“西山会议”,邀请10位知名互联网创业者与观察家举行闭门会议,或许是想探究一下联想为什么被持续“看衰”。

其实像联想这样的企业被看衰的原因很简单。在新旧交替时代,在某一产业中占主导地位的公司会被被后来者认定为“现有公司”(incumbent),它们在过去拥有制订行业规则的能力,可以号令用户,并树立了某种权威形象。后来者为了后来居上,要做的不仅是攻击其柔软的下腹部,也即是老牌公司体系中最薄弱的环节(比如主导用户而不是让用户主导),而且,还要同时颠覆它们昔日的“高大上”形象,为的是争夺建立新规则的主导权。风险投资公司因其利益所在,会推动这种“新创公司决定一切”的声浪;媒体因其喜新厌旧的习性,也会夸大所谓新兴力量与老朽势力之争。

但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公允地说,“现有公司”的僵化与守旧为后来者的“炮打”提供了弹药。比如,曾经激励人心的使命现在沦为平庸的口号;无法推出“让人尖叫”的产品,而离曾经忠诚的用户越来越远;创新精神被公司内部的官僚主义所扼杀,等等。

商业的进程并非一出简单的此胜彼衰的戏剧,所以,我们看到,被许多网络企业家视为绝对真理的新经济也曾经历难过的日子,而利用新经济的台风口起飞的公司如阿里巴巴也开始大谈“要做102年的企业”,所以柳传志们的百年老店之梦的魅力并不会轻易削减。其实,我们甚至可以说,鼓励人们建立伟大而弥久的公司(其中定然包括伟大而弥久的风险投资公司)的环境越来越成熟。

首先,理性的供应已由匮乏变为充足。当拙劣的判断为疯狂的华尔街股市所奖赏时,人们是很难做出良好的判断的。今天,新创企业更加专注,更加懂得利润底线的重要性,这些都是健康的表现。

其次,“一夜暴富”的心态为网络业带来了许多机会主义者,他们没有愿望、也没有耐心一步一步地打理企业。真正伟大的公司不是由贪婪的人、而是由满怀激情的人建立的。“打一枪就跑”的人调子很高但实质很虚,在一个暂时为他们搭建的市场舞台上暂时扮演过主角;但他们终会连跑龙套的机会都失掉。今天的市场越来越向一个有效的过滤器转变,能够筛选出真正为创业热情而不是由对金钱的热爱所驱动的人。

过去这些年,过多的资本供应与过于乐观的情绪导致了竞争者的过度膨胀。而在市场自我修正的时候,越是胜利者,其战利品也越多。懂得迅速调整自身、有效积累资本的企业会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空前有利的位置:竞争者很少或基本消失。甚至基础环境也在向着它们说话:好的服务性公司不再像从前那样难寻,而依靠网络获取客户的人发现,客户获取的费用正不断走低。

这并不是说所有的痛苦都在成为过去,有志于达到伟大而弥久的企业还有许多工作要做。但是,谈到在坚实的基础上建造伟大的企业,今天的机会显然比昨天更多。柳传志说:“不管是新经济还是传统经济,企业能够存在的话,自有其道理。一个企业把战略制定好了,同时有一套很好的管理,这个企业是可以往前发展的。企业的班子是不是好,企业的战略是不是好,是不是有一个很好的管理架构,这是决定企业前途的根本。办大企业的根本诀窍,不在于是新的旧的。”他坚持认为,他的九字口诀“建班子、定战略、带队伍”今天仍然适用。

这些话被很多人当成大道理,也构成别人接着看衰联想的理由——都互联网时代了,你还搬弄PC时代的老经,来谈对网络企业的管理?其实,对柳传志所谓的“管理三要素”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层面谈,因为它事关信仰,而信仰是无需争辩的。这种信仰就是,你是否相信:做企业,总有一些东西是神圣、永恒和可持续的。

说到信仰,柳传志在西山会议上,谈到了他办企业到底为什么的问题。“我觉得首先是让我和最近的这圈人能够生活得比较好,再下来就是能够让联想的员工这圈我护住的人,或者我们在一起的人,能够生活得更好。将此完成的基础上,就是能够为中国争光。再往下才是为全人类怎么怎么着,确实这是真实想法。”固然可以说这是大实话,也代表着一种对当下负责任的态度,但从这话里我们可以读到,真正的使命离中国企业还如此遥远,而使命,是建立百年老店占据首要地位的东西。最终,对企业的过于狭隘的定义不仅影响着企业,而且会影响企业赖以生存的社会环境。

2014-12-01

对于联想能不能进行组织改造的问题,柳传志回答:主要的是能不能、敢不敢于否定自己,包括全盘的否定。因为有的事情,人们经常要根据自己的经验,但如果你要是更聪明一点,或者是更智慧一点,多读历史,把历史融化到这里面,你会发现,原来你知道的东西很片面,因此你必须把自己否定掉,才能获得新生。

来自互联网时代的新挑战是联想创始人柳传志正在思考的问题。2014年11月24日,他在北京与新一代的互联网创业者、投资者和学者进行了一个下午的交谈,主题是企业发展的未来和当今的互联网时代。“各位千万别因为我岁数大就跟我客气。”柳传志说。

以下对话由界面整理,部分略有编辑、删减。

正和岛贾林男:互联网是大家普遍关心的一个关键话题。我认为,很多企业谈成功和失败,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一把手的问题。作为联想控股的董事长,您对杨元庆有怎样的看法?

柳传志:一个企业,不管是互联网公司还是传统行业,无论什么时候,企业的领导人、一把手永远都是企业成败最关键的因素。衡量一把手,有这么几个方面:第一,他要给自己树立越来越高的目标,要有不停往上奔的要求。第二、要有很强的坚韧不拔的意志。往前走的时候会摔很多跟头,会有很多波折,但是能够咬定青山不放松。第三,这条也很重要,就是学习能力。不是学习意愿,而是学习能力,要有跟得上时代的能力。当然,学习能力也包括人的胸怀、情商等等。 再来看元庆。第一条,高远的目标,肯定没问题。第二条,意志力,这是元庆的特强项,就是即便打了败仗以后,咬着牙还能往上再冲。比如说,1994年,外国PC巨头大举涌入中国,中国品牌被打得溃不成军,联想也第一次没有完成预算。于是,公司成立了微机事业部,让29岁的杨元庆来负责这个部门,这些年联想多次沉沉浮浮,2000年的时候,联想集团做了FM365,但是并不成功,可是元庆依然咬着牙愣是做起来了,取得了今天的成绩。 第三条,学习能力强不强呢?我自己觉得元庆的学习能力很强。有人启动慢,有人启动快,比如元庆跟我谈事时有不同观点,他不会立刻提出来,两三个月以后你再看他的做法,让我眼前一亮,觉得做得比我想得更好。杨元庆是白面书生型的人,以前一说话就脸红。我记得一次(他)在电视台《对话》做节目,人家给他提问题,他用联想特质的语言给人解释,解释的时候主持人听不明白,他就着急,我在底下看着电视替他着急。今天你们再跟杨元庆聊聊天,尤其他跟外国人用英语讲话的时候,顺手就能先说一个笑话做开场白,真的不是提前准备的。用很留利的英语跟别人去交流,这种学习和企业管理虽然不是一回事,但是说明什么呢?说明他敢迎着最难的事儿往上去学。

他也有他自己的一些毛病什么的,但是对移动互联网,到底会对企业带来多大的影响,我觉得他已经认识到了。我看他的大思路,联想集团要稳住当前管理的范围,像笔记本电脑这部分业务,还要继续扩大份额。同时,元庆确实有一轮新的部署。我总体还是看好的。

丁香园冯大辉: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让信息触手可及,也使人们的思维发生了很大改变。对于一个组织,一个机构来说,怎样做出改变的确值得管理者深思。我很好奇,您到了这个年纪,联想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这家公司的既有思维还有可能扭转吗? 柳传志:像移动互联网和互联网,到底对一个企业本身会有什么影响,怎么去研究它呢?研究的方式可能根据我过去的总结,就是一次绝对是不够的,要不断地听,不断地看,不断地讨论,不断地跟,要有一段时间比如说半年或是一年,慢慢你就会看出真谛,因此就是要像我们内部的务虚会,要反复地开,要反复地研究,要结合自己公司状况去研究。 比如说一个大公司,像联想控股这样的,千万弄清楚,什么东西当前能动,什么东西不能动,同时什么东西是立刻能进入的,新的业务状态,比如像联想做投资,天使投资,君联资本的风险投资,它其实撒开了大网准备进入到创业企业中去。 我觉得船大是难调头,但是船大了以后你可以生出小船出来,你可以让小船调头,把小船扶植成大船,自己大船本身再逐渐发生变化,我觉得人只要是真的弄明白,你要有这个学习能力,你还要能够组织更有能力的人,由人家制定战略,让人家来执行。(在这个方面)你说我不行了,我还真不服气。 界面周展宏:互联网带来的冲击是不是真的会产生一些根本性的管理方式的重启? 柳传志:方式可能有所颠覆,一个组织、企业仍然需要领头的人。另外就是要让公司的员工让他觉得,他自己就是这个企业的老板,赋予他更多的责任感。 如果你能够保证员工在你这儿,有足够的利益所得,能够和企业命运相同,他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这个工作、这个企业。实际上企业文化本身,无非就是一个核心价值观,你怎么通过利益等,能把大家要的东西跟你的企业一致,我觉得这就是你文化的成功。 至于传承的方式,首先我觉得,调动人的积极因素,把他跟企业的利益一致起来,任何企业都是一样的,我更不能理解这个说法——以前管理的东西全都不存在了。任何时候,企业管理还是要有的,只不过方法可能是完全颠覆了,但你不能把这些东西全都推翻。企业毕竟是一个组织,一个集体,组织里面总得有领头。 我们有一个部门,都是年轻人,专门研究互联网。我们说我们必须要投出几个什么样的公司来,然后就由他们自己判断和准备。君联资本就是他们弄的。要给他们足够的责和权,比如说投资多大的份额,让他们自己去做定夺。这个我觉得就是发动机文化,而不是上面定下来东西以后让下面严格去做。 “U主要的不同就在于,发动机是努力让总目标是一致的,总目标做好了,你一样能得到更多的东西。而“U就是觉得,总目标做好了,我个人得不着,还老受老板的气。所以我觉得管理是必须要有的,只是怎么样更符合互联网时代的管理,怎么样逐步地去改。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胡泳:能不能进行组织改造? 柳传志:对于这个问题,主要的是能不能,敢不敢于否定自己,包括全盘的否定。因为有的事情,人们经常要根据自己的经验,来表达对某些东西的想法,这时候说出的话有可能片面,如果你要是更聪明一点,或者是更智慧一点,多读历史,把历史融化到这里面,你会发现,原来你知道的东西很片面,因此你必须把自己否定掉,才能获得新生。

联想集团在2000年分拆出去以后,在元庆的组织之下,曾经定的一个战略是在国内做相关多元化,除了自己的品牌以外,进入到软件系统集成业务,甚至进入到互联网业务等等,但是做了三年没有成功。到2003年底的时候,他们进行了一个半月到将近两个月的复盘,就是研究到底是为什么。作为董事长,我一直参与其中,但并没有说更多的话,结果他们自己把以前的路彻底否定了,就决心专一地走国际化的道路,比如向海外并购等等,结果走出了一条今天的路,他们曾经有过彻底否定自己的做法,中间可能要花一段时间。

2000年到今天,当时最大的其实是新浪,2000年的时候,新浪完了是搜狐,然后网易,那时还没马云、腾讯什么事,但是后来在不断的总结之中,人家小船起来了。总体上讲,小船光脚的更好走,穿鞋的主如果把皮鞋扔了,我也光脚,尽管我的脚嫩点,走到沙子上疼点,但是有意思,我把皮鞋卖了,拿出钱来,一步一步,弄个草鞋先穿上,最后再光脚也有可能。钱还是有用的东西,但是要有一个敢于否定自己的心态,尤其在大浪来以前,我觉得这是学习的一个基础的东西。 《壹读》林楚方:我自己没有小米手机,周围用的人也很少用,但我们经常谈论它,您觉得这是为什么? 柳传志:为什么大家容易说到互联网,就说到营销呢?因为小米首先给人一个感觉,在营销上,确实有一个大的突破。 为什么人家愿意买小米或者是苹果,我问过有些人,说你的经济条件不够,你干嘛非得要用一个苹果?他说,拿着这个,是时尚。因此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其实我用的联想手机,确实真的是不错,但是人家会说,我用了联想手机表现为我保守。人家当面就是这么回答我的,但是用小米手机我不寒碜。 我们做了一个假定还不错的东西,凭什么让人家不喜欢我们,或者不让人家知道这个东西是好东西,我们因此从这个地方研究途径,今天你比如说假定联想这个品牌本身很响的话,也许人家用了这个东西以后,就解决了刚才说的那个问题。 (文章来源:界面 作者:孙荣凯 刘莎 )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4Njg2NjgyNw==&mid=201439841&idx=5&sn=cc53125a41b869c4fe39476654c2a43c&scene=1&fro

2014-11-20

现在全球互联网分成了两大块,我们叫做互联网的旧大陆与互联网的新大陆。旧大陆是北美、西欧、日本;新大陆是亚洲、非洲、南美洲、俄罗斯。互联网普及率在发达国家为78%,在发展中国家仅为32%,尚未使用互联网的人90%以上在发展中国家。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来到了全球互联网的后美国时代。

胡泳

400多年前,中国人还没有一张像样的世界地图,只有对中国与世界关系的想象——中国在世界的中央,四周是大海,海中散布着一些零星的海岛,这些海岛就是中国人眼中的外国。中国人那时的世界观就是这样的。

1602年,一位来自意大利的传教士利玛窦制作了第一张中文版的世界地图,名曰《坤舆万国全图》。《坤舆万国全图》高1.52米,宽3.66米,由12个类似屏风的长条拼成。利玛窦在《坤舆万国全图》的说明文字中,明确提出世界是一个球体。

“地球”这个词是由利玛窦率先提出的。而在古代中国,人们普遍认为“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盘”,我们所处的“地方”正是“天下”。这种“天圆地方”观深入人心,甚至影响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古代货币是外圆内方,古人在处事上讲究外圆内方等等。

利玛窦在他的笔记中对当时中国人的这种观念也进行了描述:“他们认为天是圆的,但地是平而方的,他们深信他们的国家就在它的中央……他们不能理解那种证实大地是球形、由陆地和海洋所构成的说法,而且球体的本性就是无头无尾的。”

利玛窦这张图中的世界庞然广大,中国既不在世界中央,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坤舆万国全图》造成地球观对于天下观的颠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展现在中国人眼前。

这就是中国世界地图的最初版本,直到今天,我们的世界地图还基本是这个样子。利玛窦开中国制图模式之先河,其横版设计方式一直沿用至今。

其实纸上的地图体现的是头脑中的世界观。换个角度看世界,不仅会有不同的认知,也会产生不同的行为。

例如,我们把横版地图竖过来会怎样?在竖版地图上,美国在中国的北方,而不是东方。北极成为世界的中心。

我们再深入一下看地球,地球是由六大板块构成的,海洋和陆地的位置是不断变化的。地壳板块无时不在移动,断层的位移也是动动停停,平常要好几年才移动一点点距离,大地震的瞬间位移最多。

地质学家们认为,大约经过5000万到2亿年之后,地球表面的各大洲将汇聚成一个超级大陆。这是一次巨大规模的位移,是板块的位移。新大陆诞生的特点是,边缘变为中心。下一个超级大陆,即所谓阿美西亚超级大陆出现的时候,其中心点将大致位于今天的北极附近。

大震之后必有位移,来看中国的改革,也是一个边缘变为中心的过程。科斯在去世之前为中国写了一本书,很有意思的是,这本书的中文名字和英文名字是不一样的,英文叫《中国是怎样变成资本主义的》,而中文叫《变革中国》。

中国过去三十年发生了两种改革,一种是由政府自上而下发动和引导的改革,一种是由草根阶层自下而上自发行动进行的改革,也即边缘革命。科斯眼中的中国改革的四大边缘革命分别是: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个体户、乡镇企业、经济特区。

互联网其实是中国的第五个边缘革命。早期中国互联网发展是由产业部门来主管,这确保了开拓阶段以发展为主的思路。“先发展,后管理”的理念和规制路径,造就了中国的互联网时代。

我们强调要换一个角度看世界,从另外的角度,存在着两种世界观:原子世界与比特世界。这是尼葛洛庞帝在《数字化生存》中率先提出来的,他说构建我们这个社会的基本要素,正在从原子变为比特。他告诉我们:要移动比特,而不是原子。也就是说,我们面临一个失去重量的经济:交换无形的信息、服务、知识产权而不是有形的物品。

谈到原子和比特,就会遇到一个深刻的矛盾:变化缓慢的原子与飞速变化的比特的矛盾。PayPal黑帮分子彼得·泰尔说:我们想要会飞的车,但我们得到的却是140个字符。”这里的140个字符当然指的是推特。

波音747第一次飞行是1969年,现在仍然是远途飞行的主力。汽车使用了更少的汽油,也更安全了,但仍然不会飞,与100年前相比没有革命性的变化。

比特则不然。30年前的手机像砖头一样大,6年前它开始变得小而轻,但还是部手机。今天它是照相机、收音机、电视机、信用卡和健康管理设备。

如果原子世界的变化如此缓慢,如何才能用比特代替原子,或者用比特改变我们使用原子的方式?这是创新的丰厚土壤。从编辑室、教室到诊室,都在发生从原子到比特的位移。比特永远不会取代汽车或飞机,但它会改变我们使用汽车或飞机的方式。

长尾定律的发明人克里斯·安德森从另一个角度观察这对矛盾:“原子是新的比特,而比特是新的原子。”创客运动正在将互联网的创新模式应用到原子世界上,使得特定的硬件制造成为颠覆式创新的热点。硅谷明星投资人马克·安迪森认为,软件终将鲸吞一切,特定的硬件设备可以被软件应用所取代,使得软件也成为颠覆式创新的热点。这两个趋势同时存在。前者是将软件的创新模式应用在硬件上,即硬中有软;后者是用软件完全取代硬件。

我们看到了原子的比特化,也看到比特的原子化。在这样的两股力量的震荡下,出现两个非常巨大的变化:一是技术改变了商业。阿里巴巴副总裁高红冰指出,我们现在面临的就是一个一个产业的电商化,消费主体形成一个黑洞,从里到外把各个产业吸附进去,从媒体、广告、电信开始,到物流、零售、交通、餐饮、旅游等,最后会来到制造业、房地产、金融和能源。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趋势是,我们已经通过互联网革命了消费,但是我们现在需要通过互联网革命我们的生产力。

第二个变化是商业改变生活,因为我们希望更幸福、更健康、生活质量更高。这个驱动力来自广大的网民。波士顿咨询公司预计,2015年中国网民将达到7亿,两倍于美日两国总和,普及率超过50%。现在我们有6亿PC网民、5亿手机网民、3亿网购人群,网购人群超过英法德意四国人口总和。至2013年底,中国超越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网络零售市场。从2006年到2013年,复合增长率达到90%

大家知道刚刚过去的双十一,阿里巴巴刷新交易额至571亿。如果画一下双十一全国网络流量图,大概80%到浙江机房。网上有个很有意思的帖子叫做“如何给山姆大叔解释‘双十一’”,对中美两国的购物节做对比:美国人在实体商店里抢购,我们在淘宝和天猫上秒杀;美国人全家上阵,我们只派出所谓的剁手党即女性;美国人零点时守候在商店门口,我们的年轻人零点时躲在被窝里用手机下单;他们的购物车很容易就装满了,我们的网络购物车永远不满;他们拼的是体力,我们仰仗的是智慧。

这种夸张的对比表明,我们来到了互联网的“后美国时代”。全球互联网星球图上有中国和美国两大星云,余下一些零散的星体,如印度、日本和俄罗斯。总体而言,现在全球互联网分成了两大块,我们叫做互联网的旧大陆与互联网的新大陆。旧大陆是北美、西欧、日本;新大陆是亚洲、非洲、南美洲、俄罗斯。互联网普及率在发达国家为78%,在发展中国家仅为32%,尚未使用互联网的人90%以上在发展中国家。

在这种情况下,互联网治理成为全球关注的事情。世界经济论坛研究球互联网价值、信念与实践,得出四个见解:

  1. 新的联网国家在这个新世界里占主导地位;
  2. 互联网全球文化正在形成,对于表达自由、隐私、信任和安全,用户共享类似的价值观和态度;
  3. 用户什么都想要:他们并不认为表达自由、隐私、信任和安全是彼此排斥的,需要从中抉择;
  4. 新联网的国家拥有更自由的态度和更创新的行为,比如更支持表达自由,社交平台应用更广,而老的网络国家则更多使用传统的网络应用,态度更保守。

总体而言,互联网的新大陆对于旧大陆来说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2014-11-18

互联网思维与非摩擦经济

胡泳 郝亚洲

小米的崛起几乎成为了互联网思维的脚注,事实上,就“互联网思维”本身而言,是有其理论源头的,即非摩擦经济(friction-free economy)理论(这是T.G.勒维斯在1997年提出的)。小米的成长恰好可以完美诠释这个理论。

摩擦是不完全市场(incomplete market)的一种形式。每一个完全的市场都是无摩擦的。作为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一般均衡理论就是建立在一系列市场完全假定的基础之上,包括经济行为人拥有完全信息、完全理性以及经济环境的完全确定性。对照这种语境,“摩擦”就是那些妨碍市场实现经济学教科书般的“完全竞争”的一切东西。

非摩擦经济有如下几大要点:

1、古典经济学认为,生产随需求而变化,供应商根据需求的升降来调整生产。这种摩擦或者生产的滞后,给传统市场带来周期或者不稳定性。古典经济中,需求下降,价格也下降,迫使供应下降。而在非摩擦经济中,供应增加,价格下降,需求增加。所谓摩擦,就是需求阻碍了供给。

2、边际收益递增与正反馈机制。要么主流,要么淘汰,没有中间道路。用户吃得越多,越感到饥饿。主流化(mainstreaming)一旦发生,便没有退路,迫使你必须不断增长市场份额,直至饱和。

3、学习,也就是迭代。不断通过收集特殊信息进行学习,改进现有产品。学习的技术能力大于物质能力。学习之所以很快,是因为学习被用来改进自身。

4、要追求终端速度。终端是人,非摩擦经济中的变化速度不是以技术来衡量,而是以人的周期来衡量。

5、遵循价格学习曲线,而不是性能学习曲线,也就是摩尔定律。

6、成立数字化集团,追求价值链一体化。

7、价格和质量双管齐下,价格战是必须的。

8、快速建立品牌,卖品牌而不是卖产品。

9、确立社区意识。

10、利润递增和利润递减会同时存在,并且起到互补作用。利润递增可以延缓利润递减产生影响的时间。

11、市场份额是衡量竞争者战术力量的尺度,收入是衡量产品竞争实力的尺度。

12、颠倒效应:利用速度来增殖。在短时间内,既降低产品和服务成本,又提高产品质量。

13、产品的价值与其倍时成反比,一个产品的市场份额若不能在时间量表规定的阶段里翻一番,便毫无意义。

把小米的成长路径套进去,会发现几乎天衣无缝。小米早期还是处于摩擦模式,先用“发烧友”的概念探测特定市场,在品牌概念被充足赋予的时候,小米及时推出了红米。红米是一款让整个中国手机行业郁闷的产品,带着品牌冲刺市场份额,一方面让深圳山寨机出局,一方面让国产品牌手机几乎没有了退路。

有很多人说,小米的红米是在破坏其“发烧”的品牌精神,或者说现在的小米用户和最开始的小米用户开始出现了不同。其实,这个悖论在任何厂商那里都是一定会存在的,即使是拥有真正粉丝的苹果。

在互联网时代,市场份额是表象,速度才是真相,这个速度就是人的变化速度。并不是说人的速度是被技术更迭的速度带起来的,而是说人天性中就有多变性,是被技术勾引出来了,这就是海德格尔说的技术的“解蔽”功能。

小米也是最早认识到“迭代”重要性的国内厂商,虽然魅族更早,但是魅族的速度一直是个问题。所谓迭代,就是非摩擦中的“学习”。厂商从用户那里获取需求,本质并非在满足用户,而是降低自己的成本。产量越大,单位产品的成本就越低。

雷军接招董明珠,你可以看做是秀,但是要想到,这应该也是雷军给小米设定的一个倍时速度。这个速度一定是短于五年的,比如三年。

当担负市场份额的红米和主打品牌精神的小米手机并存的时候,一定也是非摩擦和摩擦模式并存的。小米3手机的降价是必然,需求在降低,价格也要降低,这时遵循的就是古典经济学理论了。这是一个经典的产品战略组合。小米手机主打细分市场的时候,会遇到市场天花板,红米出现后就是一个新的报酬递增点,这样为小米手机赢得了价值衰退的时间。

总的来说,小米是一种典型的非摩擦成长路径。

但是,落实到实际,小米式的互联网思维还有有两个独特之处:传播,以及用户。前者被称为传播产品化,后者被称为粉丝经济。

粉丝经济很虚弱,小米说的粉丝和苹果说的粉丝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小米的粉丝就是屌丝,屌丝就是价格导向,不存在所谓的品牌忠诚度。而且,由于安卓的开放性和小米制造业经验的不足,很多环节都依赖于外部。这会大大削减控制力。小米的供应链曾经一直被质疑,假如供应链环节造反,大家看到有利可图,打出比红米还便宜的产品,粉丝经济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相对而言,传播产品化,可能对于传统制造业而言,借鉴意义更大一些。

2014-11-12

胡泳:中国电商告别野蛮时代

观点 > | TIME WEEKLY - 2014-11-11 07:52:51

中国信息经济学会常务理事、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胡泳

时代周报记者 李光金

10月29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总理再次谈及“双十一光棍节”,并以此强调要培育新业态、新产业、新消费热点。这是观察以“双十一”为典型的电子商务的一个视角。电子商务在中国的迅速兴起,既是这种商业模式适应中国土壤的天然反应,更是一种新的商业文明在互联网风卷残云背景下的迅速孕育。中国的电子商务经历了怎样的生长过程,与当下的社会阶层和消费阶层有何联系,如何培育商业文明的核心价值?时代周报记者日前采访了中国信息经济学会常务理事、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胡泳。

由粗放到精耕

时代周报:“双十一”又来了,你觉得电子商务在中国的兴起,是偶然还是必然,相关的因素有哪些?

胡泳:这需要分析我国电子商务发展的整个历程。起步的时候,发展电子商务有所谓的“三座大山”,例如支付、物流、网民的消费习惯等。总之各方都觉得电商在中国的发展会面临很多困难,早期也的确有几家网站成了“先烈”,他们没有足够的准备。但是很多行业的发展规律也说明,越是存在障碍,越需要找到独特的解决方案,给企业家创新提供了很大的空间,例如支付的问题,刚开始因为信用卡还没有产生和普及,这些企业便开始用货到付款,到现在则通过支付宝等的出现,促成了支付流程的完善。同时,电子商务的发展离不开客观条件,例如基础设施的建设和网民人数的急速增长,因为总的基数大,总会有一定数量的人选择用网络购物,尤其是我国的网民中,年轻网民比例很高,他们起了示范作用,这种普及表现在从一线城市到二三线城市,甚至是乡镇。可以预测的是,中国电子商务的下一个增长点在农村,因为农村人口基数很大,市场需求也很大。

时代周报:按照你的研究观察,中国的网络购物与当下的社会阶层或消费阶层结构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胡泳:相关性是存在的,除了前面我提到的,白领带动消费群体覆盖面的扩大,还有一个有趣的例子可以佐证。“双十一”购物中小米手机卖得很多,海尔的家电也生意不错,从流向来看,手机是年轻人买了自用的,而相当多的家电是生活在一线城市的年轻人,为生活在农村的父母购买的,以尽孝心的方式通过大件物流寄到农村,这就是当下中国城乡二元结构,社会阶层特点的反映。

时代周报:前几天,国家质检总局约谈了阿里巴巴、京东、唯品会等10家知名电子商务企业,宣布将从2014年10月开始电子商务产品质量提升行动,至2016年12月结束。质检总局约谈电商,全国人大立法部门也召开了座谈会。这是否意味着中国的电商步入了一个新阶段,从粗放式的快速增长到精耕式的温和调理?

胡泳:我觉得是这样的,在野蛮生长的时代,商家打法混乱,消费者也不成熟,甚至有的商家还利用消费者的不成熟,搅乱了行业生态,滋生很多弊端。随着像阿里巴巴这样的企业的成功,带动了一些传统行业、企业进入互联网,产生诸如O2O这样的大变局,牵涉面越来越广。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即使是一些规模很大的电商企业也还存在一些违背商业伦理的情况,这就要求进行规范,对企业来说,从长远看,不能只顾赚钱,要努力做一个真正为消费者负责,真心为消费者带来良好消费体验的企业。当然,行业规范不能只依赖质检总局这样的部门,根本上还是需要企业的自我觉醒,明白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否则就会造成品牌名誉度的下降、消费者的大量逃离,要知道,在互联网时代,如果不专注于创新和规范,没有哪个公司能长久,兵败如山倒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

时代周报:对于“双十一”是绑架行业还是给消费者让利,很多人有不同看法,认为“双十一”对中国电子商务发展并非好事。一是让本来可以平滑的销售曲线人为地拱出波峰,二是“双十一”将进一步强化中国消费者唯价格是从的“陋习”,拖着中国的电子商务公司集体远离健康毛利。你怎么评价这种是与非?

胡泳:我觉得任何一种事物的出现,都有客观的土壤。无需避讳地说,中国的消费者的确存在敏感的价格诉求,他们容易被类似降价、折扣之类的促销方式打动,电子商务企业设计这样一种方式,也是为了迎合或满足消费者,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商业创新,它发现了这种需求,并且想办法予以满足。所以,我认为对“双十一”的评价无需上升到太高的高度,诸如欧美国家也存在类似的购物节,在圣诞节期间,商家也会大幅度让利,对一定阶段的消费者需求进行满足,对商家来说都无可厚非。

反过来说,如果电商行业仅靠一个节日来人为拉动增长,也是不健康的状态,我认为,应该通过充分的竞争,用各种各样的创新,形成行业力量的平衡,以及消费的分流。最近阿里巴巴注册了“双十一”商标,我觉得这样的行为视野过于狭窄,在当下的阶段,还是需要所有的行业主体共同协作,把中国的电子商务做大,进而我们会发现,在行业规模扩大的过程中,消费者会进行分流,消费者唯价格是从的习惯也会改变,例如有的消费者会到垂直网站购物,会更注重产品的品质追求。

真正的变化在于用户主权的确立

时代周报:如你所言,电子商务的兴起,算是创造了一种新的商业生态,从更宏观的角度看,农业文明、工业文明之后,随着信息技术的兴起,出现的是商业文明,你认为电子商务时代的商业文明核心何在?

胡泳:我觉得最核心的是信用问题,因为,这种交易不是面对面的,体现的是买家对卖家的信任,卖家对平台的信任,还有买卖双方对交易支付渠道的信任。三种文明演进的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越来越多地与陌生人打交道,农业文明时代属于熟人社会,种粮的人与织布的人,交易是在熟人之间完成的;到了工业时代,你就不得不把一定的信任让渡出去,否则就实现不了规模化;而商业文明时期更是如此,何况这种交易是在虚拟的空间里完成的。

要建设这种基于信任的商业文明,牵涉到很多方面。首先是交易平台建立信用制度,比如好评、差评,平台需要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和商业伦理;其次,国家有关部门要出台法律法规,如果消费者权益受到侵害,需要有法可依进行维权,《消费者权益保护法》需要增加该方面的条文。随着电子商务的发展、信任体系的健全,我们会进入商业文明的良好状态。

时代周报:谈到电子商务,避不开马云,你怎么评价阿里和马云?

胡泳:我觉得阿里巴巴具备一个伟大公司的潜质,可以说它改变了中国的商业形态,例如网商一开始是几百万人,在阿里巴巴带动下,现在数以亿计。按照传统的方式,从事商业需要具备很多硬件,但是阿里降低了这种从业门槛,创造了一种“可参与的商业”形式,这种改变商业的理想是非常了不起的。前一段时间,我们看到,阿里已经超过沃尔玛,成为全球最大的零售企业,它还将电商做到海外。

时代周报:有人说互联网是一种工具,有人说是一种基因,有人说是一种思维。互联网给社会生产力带来了很大的变革,例如我们所关注的电子商务,同时改变的也有公众的观念,你觉得这两者哪一种变化更大一些?

胡泳:从生产力的角度看,互联网带来的是一种以用户为中心的时代的兴起。表面而言,互联网风卷残云,各行业都纷纷触网,实际上,真正的变化在于用户主权的确立,如果说互联网的兴起是一场地震,这就是震源和震中。

于是我们看到,用户的思维在改造很多行业。例如国美苏宁,以前大家买家电,首先想到这两家,但现在又有了京东等网店,进而迫使传统电器零售企业转变。买书也是如此,为什么现在很多实体书店经营惨淡,因为消费者已经不需要去书店买了,在网上购买;被改变的还有比如金融业、通讯业、制造业。从公众角度来看,随着行为习惯的改变,观念也会变化,当你习惯了在网络上看电视剧,就不会再去刻意记录这部剧在电视台的播出时间;当你想出去旅行,就不会再去实体的旅行社,而是第一时间想到携程、去哪儿订机票、酒店,所有社会行为发生变化,生活方式被改变,消费观念、生活观念等的改变就是必然了。

2014-10-23

对于移动互联网,首先要从认知开始。在2013年有一个被用烂了的词叫“互联网思维”,我想讨论一下移动互联网思维。

为什么说到认知的问题?因为从人类认知的角度来讲,每当我们遇到新问题的时候,通常会用老的方式来看它。    举个简单的例子,马车以前是人类的主要交通工具,但是汽车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大家发现没有办法界定汽车,所以我们就会很自然地把汽车叫做“不用马拉的车”,这种过去的认知会影响到我们对于新事物的观察视角。

所以,当我们第一次感受到移动的潜力的时候,我们最容易把移动当成某种路径,这从对于移动的不同的叫法可以看出来:我们把移动叫做频道或者管道,也叫做通道、渠道。我把这样的认知叫做“移动的频道化思维”,因为对于不同的人来讲,可能当你接触到移动的时候,你都会按照自己的认知框架去认识它。    如果你是客服,你会觉得移动给你带来跟客户交流的新通道;如果你是产品经理,你觉得移动给你带来新的分发渠道;如果你搞营销,你会认为移动是新的更好的活动平台。当你想到这些频道、通道、渠道的时候,你最容易联想到的是水在管道里流动的样子,通常来讲管道两边还有阀门。管道用户或者管道的所有者,可能在收发信息的时候开关这些阀门。从渠道的角度来说,水的流动可能是双向的,有时候是单向的。如果我们用它来获取客户的反馈,它就是双向的,如果单纯发布内容,则是单向的。这是典型的移动频道化思维。

这个思维是非常错误的。它部分是正确的,但是总体来讲,作为认知框架来讲,非常错误。因为移动远远不是频道或管道或通道这样的词汇所能容纳的。    移动最大的特点在于它可以实现不断的接触。以手机来讲,有三大特性:第一个特性叫能动性,就是你是使用手机的主体。第二个特点叫亲密性,手机几乎永远不会离开你身边。第三叫即时性,手机是实时的。这三点导致手机根本不像任何的渠道,甚至都不像我们熟悉的万维网。所以很早之前《连线杂志》有一篇极具洞察力的文章叫做《万维网已死,互联网永生》,因为移动这个天地跟万维网是完全不一样的。

另外一个跟移动有关的东西不是手机,而是平板,平板其实也不符合频道的特点,但是和手机又是不同的。平板可以让我们更方便地深入到内容里去,我把这个叫做“沉浸式体验”,无论在平板上看内容还是玩游戏,都可以持续很长的时间。这样就导致平板会提供一种沉浸式的体验,而手机让我们保持连续不断的联系,它们因此都不可以被视为带阀门的管道。

如果你对移动持频道化思维的话,你就浪费了一个巨大的机会,因此说正确的移动互联网思维,我称之为“触点式思维”。有多个触点,所谓移动性就意味着构成多个触点的生态系统。

手机触点、平板触点,当你使用这些触点的时候,可能是单独使用,也可能跟社交关系在一起。如果你作为企业,能够把这些触点连接为一个无缝的系统,那么你就能够满足你的用户在不同的场景下多样化的需求。    有意思的是,为什么移动跟万维网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原因在于,这些独特的移动触点,不仅仅是现在看到的比如说移动的网站或者是应用,它同时也是即时通讯,也是广告,也是地理位置服务。比起传统的万维网来讲,所有触点在移动体验当中更具整合性,例如说你在平板上看广告,你会发现它比传统网站广告好看多了,广告就是内容。一个好的移动策略需要保持各种触点的丰富性,最忌讳的是把移动当成单一频道来使用。

当你把移动作为一个触点来考虑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对于未来的开放性,因为你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加入这个多触点的生态系统当中,比如现在看电子展,里面有一大票都是搞智能汽车、智能电器、智能家居的,换句话说,你的汽车和家用电器都可能在将来的某一时刻,成为这个多触点系统当中的一个触点。所以,要从触点考虑移动问题,而不是从频道角度考虑。

2014-09-25

三、互联网让人陷入“懒人主义”

王梦瑶:互联网很普遍的现象就是转发,有人认为这有利于消息的扩散和个人的参与,但也有人强调很多人转发都是未经求证的、下意识的、缺乏责任感的随手之举,您怎么评价?

胡泳:这其实是两个层面的问题,一个问题是转发是不是有用。从鸦雀无声到众声喧哗的过程中,转发肯定是有用的,因为之前叫做万众一心,万众一心的结果就是“万口一腔”,大家说的是一个话。

这是一个奇妙的反差,大家都说一个话的时候,其实意味着这个社会是鸦雀无声的,别的话就出不来了。现在,突然来到一个众声喧哗的时代,这个时候,转发就意味着参与,看上去是简单地点一个按钮,实际上是意味着参与。参与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一种投票行为,由于你的关注,关注这个东西的人就多了一个,舆论在这样一个积少成多过程中形成了。

我们可以看到,如果没有互联网的话,中国连今天的公共讨论的空间都没有。正是因为有了这种能够转发的可用空间存在,你才发现大家至少有了一个场地,在这个场地里才能够言说一些事情。这些言说也不是全然无效的,虽然很多时候它是无效的,但是在有些时候也起到一定的作用,在中国就构成了某种压力政治。我们没有正当的途径,但是至少有了互联网,可以对权力形成某种压力,导致它调整自己。在这个意义上来讲,转发肯定是有用的。

但是反过来说,在互联网上,转发是很廉价的,它降低人们真正去行动的意愿,因为很多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坐在电脑前面的表态。你刚才讲到,可能有些转发没有核实会有问题,其实核实本身就是我说的行动的一种,我们现在连那些以核实事实为天职的人都已经不做这个事了,记者现在都已经变成了在网上搜索,然后拷贝、粘贴,都不做一线的采访了。

最终,我们的行动和信息之间的纽带被切断了,本来你获得信息,是为了给你的行动提供一种帮助或者是一种决策的可能性,这是一个核心目的。你获得了越多的信息,就可以决定采取行动,为什么采取这个行动不采取那个行动,等等。但是现在由于你完全变成一个信息的吸收者了,你的信息现在跟行动没什么关系,也不产生行动,甚至很多信息也不来自于行动。

我觉得这个是有问题的。这等于说言论的自由不见得能够完全发挥。结社自由、集会自由,它们有各自不同的功能,但是不可能互相替代。现在来看,由于我们行动的自由受限比较厉害,所以言论自由这个市场过度膨胀,大家都陷入到我们可以叫做“懒人主义”的一种东西,很懒,对很多东西仅限于表个态,点个赞,按一个按钮,仅此而已。

四、新旧媒体共同构成公共领域发育的可能性

王梦瑶:有人提出过,互联网刚兴起的时候,论坛是主要的平台,把很多人聚集到一起,现在社交媒体越来越多,反而使得那些关心社会问题的人分散到了不同平台,再难产生论坛时代那种百家争鸣的盛景,对此您怎么看?

胡泳:一说到正面负面的话,有一个衡量的问题,有一个孰大孰小的问题。总的来讲,新的技术工具兴起,会产生迁移,会产生习惯的改变,会造成原来旧的媒体工具的作用下降。但是反过来说,这些旧有的东西也没有死,都还在,只不过是活跃度的问题、影响力的问题。新到来的这些工具和载体,也给我们说到的公共场域带来了新的可能性。

比如说最早的时候,在论坛上混的人甚至看不起博客,因为在论坛上混的人讲的都是我在千军万马当中杀出来,不怕你拍砖,能跟人对阵。很多人是在论坛里骂出来、打出来的,他觉得博客这个东西太温吞水,在那儿自说自话。但是博客的很多作用也是论坛不能提供的。固然论坛有唇枪舌剑,但博客是我们互联网时代的第一种自出版的工具,它开了先河,没有博客就没有后来所有的这些众声喧哗,每个人都有麦克风。微博只是博客的一个延伸,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微博就是小的博客。博客真正让每个人获得表达权,因为论坛可能仍然只局限在一部分网虫身上。

来到微博时代以后,大家也会哀叹说一个博客可以阐述思想,微博140字,太浅薄了,但是微博造成了别的东西,没有微博,中国社会的信息流动量不会这么大,传播的速度不会这么快,你不可以想象在一个博客时代,一个地方新闻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变成全国性的,这个只有微博做得到。

所以,微博固然削减了博客的一些长处,但是它带来了博客完全没有的崭新的东西。反过来说,现在有人开始唱衰微博,说大家移到微信上了,不用微博了。微信也有它的短板和长板,微信也能起到微博起不到的作用。比如在微博上建群、搞小团体活动,是很困难的,但是在微信上很容易。

我的意思是,第一,所有这些旧媒体也没死,很多时候还会协同发挥作用。第二,每一种新媒体都会有它的长处和短处,所有这些工具合起来的话,肯定对中国的公共空间的增长有更大的好处。换句话说,生生死死,可能会有一定的弊端,但是我觉得总体来讲,它们共同构成我们公共领域发育的可能性。这也是中国比较独特的地方,我们必须靠技术驱动,完全是技术驱动,因为我们别的东西都太板结了,也没有办法变成驱动力,只有通过技术单兵推进。倒也不是技术决定论,但是没有技术打开这个口子,就没法突破。

王梦瑶:前段时间大批的微信公共账号被封,网上流传有说法是腾讯处于商业发展的考虑,希望规避政治风险所采取的行动,这就引出很多人讨论现在网络平台在商业发展和公共平台之间的定位问题,对此您怎么看?

胡泳:这个不可推测,因为你没有办法证明这是腾讯自己想做的。反过来讲,腾讯肯定也有保护自己这方面的想法,它愿意呆在一个安全、可控的范围内。搞媒体肯定更危险,因此要把微信变成只是个人生活服务平台。问题是在你说的政府和商业力量之外,还有用户呢,用户会用一些你想不到的功能,用户也不是完全被动地被监管的。

举例来讲,腾讯搞微信,微信这种模式也不是腾讯发明的,有WhatsApp,有Line。你要是看WhatsApp,上面怎么会出现一帮人发言,说我们在里面建一个公号?不可能。为什么公号这个东西在中国火呢?因为中国有这个需求,就是有这种要在社交媒体上讨论公共事务,要把本来是人与人之间的通讯工具变成媒体工具的需求,就有人做这个事。

再举例来讲,WhatsApp的群功能肯定没有微信强大,微信这些人为什么要结群呢?他们有需求。在这个意义上来说,腾讯固然可以设定群的规模,比如它可以说建群只能40人,多了以后就不行,没有100个人的权限建不了100个人的群,它可以做这个事。反过来讲,用户怎么用这个东西也不是完全受腾讯左右的,它可能想建成一种样子的,但是用户用的过程中会根据中国社会的需求、自己的需求,做一些别的东西,最后不管是腾讯还是政府,都得应对。

某种意义上来讲,社会的健康跟这个社会的人群是不是有能力自治有关系。我觉得腾讯也好、用户也好,做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在实验各种各样的自治,对中国社会是有好处的,所以不能把它看成是商业力量或者政府力量完全起作用,如果这样的话,每个人都可以不做任何事情,可以不用有任何能动性。

五、互联网能超越国界吗?

王梦瑶:斯诺登曝出的数据监控是美国独有的、还是全世界所有国家都会有的措施?

胡泳:从监控来讲,全世界不管是什么政体的政府都会搞,区别只在于:第一,是不是在有法律的情况下搞;第二,在搞这个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人能够监督这个过程,这个监控是不是完全失控,有没有修正机制。我觉得这个是核心。国家都会说我们有国家安全,我们有国家秘密,要承认国与国之间的竞争是现实存在的,国家都会搞。但是有没有法律,有没有对监控的监督,这是区别。

斯诺登揭露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从法律上来讲,它是在美国的法律框架下的,是有法律授权的,NSA可以干这个事,只不过他们把这个权力滥用了、扩大了。而扩大化的过程当中,应有的监督机制又没有发挥作用。美国本来有法庭,有议员、议会,这些东西都应该对它形成制约的,但是最后没有形成制约,就导致这个事情出现。

这个世界上,任何的力量如果没有监督,一定都是混蛋,就没有不混蛋的。大家都说公民社会好,政府坏。如果没有人能够监督公民社会的话,它也一样会很坏。所有的权力都需要制衡,没有制衡就一定是一个混账的系统。

王梦瑶:Google这种大公司也向美国政府提供用户数据,但它之前进入中国市场,中国政府要求它对搜索结果做一些过滤,却不接受,您觉得它是怎么考虑的?跟它的信条“不作恶”有矛盾吗?

胡泳:从现实角度来讲,Google在两个地方都遵循了当地的法律。美国政府要求它提供的话,比如如果有合法的程序,它就必须提供。在中国也一样,在中国,Google曾经很长时间都是过滤搜索结果的,所以你会看到“根据当地的政策法规,某些结果未予显示”等,它遵守了中国法律。

不管它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互联网公司,现在整个世界还是以地域、以主权这些国家主义的东西来限定,所以为了在一个地方发展生意,只能遵循当地的法律。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它在中国遵循中国的法律,在美国遵循美国的法律,至于说后来跟中国政府闹翻,那是另外一个故事。

其实现在互联网的特点就是跨国界,但是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是跨国界的,到其他国家还需要护照,还需要边境检查,每个国家还有主权。这就导致这种跨国公司和现在互联网的地方性治理间会存在一个很大的张力。这个张力跟法律的界限有关系。如果美国法院判处百度,像百度最近一个案子被美国法院判赢了,假定判输了,百度也可以拒绝,说我们没有必要去遵循美国法院的判决。

实际上这是将来世界面临的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地方性的管制怎么来应对一个全球性的互联网,最终导致的结果是主张互联网应该超越一切国界?还是认为互联网应该各管一段?这样互联网就完全巴尔干化,它又丧失了作为环球互联网的本质特征。

这个斗争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解决不了,会有很激烈的各种各样的博弈。

六、“互联网思维”其实就是走捷径的思维

王梦瑶:最近商业上很多营销方面的成功,比如卖煎饼赚了很多钱,开淘宝网店赚了很多钱,大家就说这是互联网思维,传统企业就需要用互联网思维来改造自己,要不然就会失败。您是怎么看待这个“凡事必称互联网思维”的现象?

胡泳:这意味着大家都想走捷径。希望有一个万应灵药,我服了以后,马上就神清气爽、脱胎换骨。这是走捷径的思维,被那些叫卖互联网思维的人牵着鼻子走。

其实最容易喊“互联网思维”的人就是没有包袱的,完全随着新潮流而兴起的。这个其实是有一个变迁过程的。比如,相对于传统企业,互联网企业没有历史包袱。但是,互联网企业当中如果有人现在完全做移动互联网,相对于互联网企业来说他又是没有历史包袱的。实际上这些没有历史包袱的人在宣讲,你看我们能够跑得多么快。他们当然跑得快,他们是轻装,而那些有历史包袱的企业有转换成本,转换成本有时候是很沉重的。

在这种情况下,传统企业有很强的焦虑感,觉得如果赶不上新的潮流,可能就彻底消亡了。所以,他们容易被互联网思维那些光芒四射的东西晃得眼花缭乱。其实对于他们来讲,真正要实现“生命之轻”是很困难的。

王梦瑶:您觉得真的有“互联网思维”这个东西吗?它是否跟互联网之前的一些说法是一样的,比如顾客是上帝之类的?

胡泳:表面上是一样的,其实不完全一样。以前你尽管声称顾客是你的上帝,但是你把这个产品卖给上帝以后,你跟他很可能是一次性的关系,另外你很可能也不掌握这个客户的数据。

今天,首先客户本身一定是一个有数据含量的东西,其次很多时候你跟他并不是一次性买卖。现在卖硬件不值钱,要卖服务,服务的特点就是要一直跟着客户,掌握更多数据以后,根据他的喜好不停地进行贴身服务。在这种意义上来讲,此客户非彼客户,他已经完全被改造了。你抓住这个客户,跟这个客户零距离接触,其实就意味着,比如从产品角度来讲,一个产品不能只有功能,设计者得想方设法让这个产品里面有越来越多信息的可能性,因为只有这样,这些信息才可能在用户使用的时候,又返回到设计者,使其能掌握这个客户使用产品时候的状况,再根据这个不断推出新的产品。

在互联网时代,这些有互联网思维的人,他的产品一定是迭代的。产品可能并不完美,但是先把它推出去。推出去之后,用户先尝试,说这个不好,就改进以后再推。“客户”这个名词还在,“产品”这个名词也还在,但是内涵不一样了。产品里的信息量、数据量越来越大,而客户越来越具有长期合作关系,也具有数据含量。

七、传统的认同让位于新的认同

王梦瑶:全球化趋势下,移民大幅增加,但是传统的身份认同都是基于种族、民族、文化、语言等跟地域关系比较大的身份认同,这在互联网时代变得更加重要还是更加不重要了?

胡泳:互联网时代还是有身份认同的,包括你们讲到的比如说海外的人更爱国,海外的“自干五”更多,其实还是一种身份认同。你分析那里的人,有相当多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融入当地社会,所以他反而更加渴望母国的强大,他才觉得自己能扬眉吐气,其实还是认同。

王梦瑶:但是,如果我们可以在互联网上自由交流的话,很容易跟全球范围的很多人产生一个基于相似兴趣和价值观的认同,如果没有感受到利益上的冲突、只是正常的国际交往的话,民族感非常淡了。

胡泳:这是一个东西被另一个东西替代了,我叫做地理的临近性现在让位于心理的临近性。其实这个现象早就存在了。比如你在大学宿舍里住着,你跟室友很陌生,反而跟千里之外打电话的某个人更亲密,这个时候虽然你和室友两个地理距离近,但是心理距离非常遥远,和那个人的地理距离远,但是心理距离很近,这其实是人类交往当中一直有的问题,只不过现在互联网造成什么东西呢?你发现心理临近性的可能性大大增大了。

以前你虽然有此心,但是你没有这个工具,或者你只能靠人为地走出你的地理半径,比如从外地来到北京。现在你超越这些东西了,在网上就可以认识新的人。我就有很多在网上至今都没见过但是感觉很熟的人。只能说我们的认同,可能由一种传统的基于地缘的认同变成了基于心理临近性的认同。

王梦瑶:是不是传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胡泳:从根本上来讲,所谓的爱国主义、民族主义,被很多人都视为差不多的东西,仔细分析一下,它们都包括对于一片土地和一种共同体的热爱。这片土地生你养你,你对它有感情;共同体内可能包括一套语言体系、一个种族、可能还有一整套的历史文化传统,这些东西构成所谓的家国。但是可能它们的作用会有一个消长,比如说现在很多人也丧失了家园感,他对自己的故乡的感情越来越淡薄了,不觉得故乡是多么割舍不去的根,土地对他来讲也没有那么大的意义。

过去爱国主义那种俗套是,每到一个地方就是倒下亲吻土地,或者弄一捧土,这是农业社会的仪式。与此同时,由于全球化的竞争,还有全球流行文化的进展,大家感觉自己吸收的精神营养液差不多,甚至不以自己本国产品为主,他们会觉得韩国、日本的的东西更好。

阿伦特说:“我在自己的一生中从没‘爱过’任何一个民族或者集体,德意志民族也罢,法兰西民族也罢,美国也罢,更没有爱过诸如工人阶级之类的群体。事实上我只爱我的亲朋好友,至于别的爱我无能为力”。这个态度比较符合互联网时代吧。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大雄、共识网编辑姬燮对本文亦有贡献)

2014-09-24

阿里上市:商业成功与商业伦理的高标准

胡泳

9月19日,阿里巴巴上市纽交所,发行价68美元,开盘价92.70美元,首日报收价93.89美元,市值超过2300亿美金。阿里巴巴一举成为全球市值排名第二的互联网公司,仅次于谷歌;也成为仅次于中国移动、中国石油的中国市值第三大公司。

阿里此次IPO融资规模达217.7亿美元,是美股史上IPO金额最高的企业。如此成绩,缘于阿里巴巴作为超越eBay与亚马逊的全球第一电商平台,拥有一串骄傲的数字:其零售业务(淘宝、天猫、聚划算),有2.79亿活跃消费者,850万活跃卖家,1.88亿月度手机活跃用户,年度交易额达1.5万亿人民币(约为亚马逊的两倍),其中移动交易额为2320亿美元。淘宝网单日独立用户访问量过亿。支付宝活跃用户3个亿。余额宝开户数1个亿,截至2014上半年规模5741亿。

然而这个2300亿美元还只是阿里的电商价值,它更具潜力的资源是其所掌握的数据。美国投资研究机构Forrester指出,在美国,科技公司虽然也有多元化的业务,但还可以说亚马逊主要做商务而谷歌主要做搜索。但像阿里巴巴这样的中国公司,则尽可能渗透到消费者线上甚至线下生活的每个角落。此外,上述阿里巴巴的运营数字里,还有一些关键业务并未在此次上市,比如近年不断打破金融围墙实现创新的小微金融服务集团及其代表支付宝、余额宝等。这显示,阿里巴巴这家公司不仅有现在,还可能握有未来。

然而,尽管当下阿里巴巴一时风光无两,但它也存在巨大的隐忧。这个隐忧其实也是近年在美上市的中国概念股的共同风险。短期的风险是“政策风险”,中国的网络产业受到高度管制,行政许可无处不在,像浑水公司这样的空头经常选择以此作为打击中概股的武器。以500彩票网为例,浑水认为它的业务合法,但“在某种程度上处于灰色地带,原因是其获得的许可是不明确且不是最终的”。阿里虽为巨无霸,但也不是没有自己的“阿喀琉斯之踵”:例如,在线支付就具有非常大的不确定性,而央行、国家发改委、工信部和其他政府部门的权力缠斗也会带来许多未知数。

长期的风险则是“政治风险”,如国有资本、权贵资本在背后的染指。复杂的政局和利益输送与寻租的普遍存在,可能会迫使马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走钢丝。过去的经验证明,这个体制难以产生真正伟大的企业家,更多的是和权力联手的商人,哪怕是相对透明和治理完善的互联网行业恐也难逃此劫。

阿里巴巴此前的信誉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比如2011年支付宝剥离造成的VIE(可变利益实体)结构风波,比如淘宝被人诟病不止的假冒伪劣和侵权产品问题,还有此次上市期间引发论争的“合伙人”制,也存在绝对权力滥用的危险。所以,尽管阿里巴巴上市是一个大事件,大到影响全球互联网的格局重排,但我们对它是否会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依然感觉有点底气不足。因为商业的成功不等于商业伦理的高标准的成功。期待阿里巴巴上市后能将此两种成功结合起来,改写中国难出伟大公司的历史。